林浩蹲下身想摸摸予乐的头予乐却更紧地抱住了顾辰翊的腿。
林浩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随即自然地收回笑着对顾辰翊说:“云瑶……哦不陆云瑶同志在大学挺好的吧?真是了不起考上A师大前途无量啊!” “还好。
”顾辰翊语气平淡无意多谈“孩子调皮我们先走了。
”他抱起予乐拎起买好的盐又招呼住试图顺走一颗水果糖的予安对林浩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走出服务社阳光明媚。
予安还在叽叽喳喳说着刚才看到的玩具车予乐则安静地趴在爸爸肩上玩着他的衣领。
顾辰翊回头看了一眼服务社门口林浩还站在那里望着他们的方向身影在阳光下有些模糊。
他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就像平静的海面投下一颗小石子涟漪散去依旧深邃平静。
过去的人和事如同远处的风景已激不起他心中半点波澜。
他的世界他的责任他的牵挂都在身边这两个叽叽喳喳、需要他守护的小人儿身上都在远方那盏为未来苦读的孤灯里。
回到家予安迫不及待地跑去查看向日葵的长势予乐则拿出《看图识字》指着上面的苹果仰头看顾辰翊:“爸爸妈妈学校有吗?” 顾辰翊抱起女儿走到窗边看着那片生机盎然的菜地和茁壮成长的向日葵声音低沉而肯定: “有。
妈妈学校里什么都有。
等妈妈回来讲给你听。
” 夏风穿过堂屋带来菜叶的清新气息和远处隐约的海浪声。
这个由父亲和儿女共同支撑的家在时代的变迁和个人的成长中稳稳地站立着等待着下一次的团圆。
而那份跨越山海的思念与支持如同向日葵追逐太阳成为彼此前行路上最温暖坚定的力量。
一九七七年盛夏。
知了在乌桕树上扯着嗓子嘶鸣阳光白晃晃地炙烤着大地连海风都带着一股灼人的热气。
院子里的菜地却是一片郁郁葱葱西红柿红了脸黄瓜翠生生地垂着向日葵已经长到了齐腰高金黄的花盘追逐着太阳成了予安和予乐每日必去的“打卡点”。
陆云瑶离开的第一个夏天在汗水和成长中显得格外漫长而充实。
顾辰翊早已不是那个面对孩子哭闹会手足无措的新手爸爸。
他的皮肤被海风和阳光镀成了古铜色臂膀因为常常一手抱一个孩子而更加结实。
生活的磨砺让他眉宇间多了几分深沉的纹路但眼神却愈发沉静温和尤其是在看向孩子们的时候。
他的“育儿作战”早已进入“战略相持”阶段甚至开始有了“战术反攻”的余裕。
除了确保孩子们吃饱穿暖、安全健康他开始有意识地将军营里的规矩和男子汉的担当潜移默化地灌输给予安。
“予安玩具玩完要归位就像战士擦枪一样。
” “男子汉摔倒了自己爬起来哭解决不了问题。
” “妹妹小要保护妹妹不能抢妹妹的东西。
” 予安对爸爸的话似懂非懂但那股崇拜劲让他努力模仿。
他会学着爸爸的样子把自己的小木枪和弹壳摆得整整齐齐;摔了跤会忍着眼泪先偷偷看爸爸一眼再自己吭哧吭哧爬起来;吃糖时会犹豫一下然后把稍大一点的那颗塞给予乐。
顾辰翊看着儿子的点滴进步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比打赢一场演习还来得踏实。
予乐则是他的“贴心小棉袄”。
她话不多却观察入微。
顾辰翊下班回来她会摇摇晃晃地去给他拿拖鞋;看他累了坐在椅子上揉额头她会安静地趴在他膝盖上用小手摸摸他的眉毛;晚上睡觉一定要抓着爸爸的一根手指才能安心入睡。
顾辰翊给予乐的是另一种极致的耐心和温柔。
他会不厌其烦地回答她那些天马行空的“为什么”会笨拙却认真地给她扎那个永远也梳不漂亮的小揪揪会在她因为想念妈妈而默默掉眼泪时把她抱在怀里什么也不说只是轻轻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陆云瑶的来信成了夏日里最清凉的慰藉。
她的信越来越厚字迹时而潦草(显然是熬夜苦读所致)时而工整。
信的内容早已超越了单纯的报平安和思念充满了对学术的痴迷和思考。
她兴奋地描述第一次成功完成有机合成实验的激动苦恼于量子力学概念的抽象难懂也愤慨于某些教材观点的陈旧。
她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迫不及待地与最亲的人分享门后的瑰丽奇景。
随信寄来的也不再仅仅是纪念品开始有了更实用的东西:几页她精心整理的、适合幼儿启蒙的科普小常识(比如“为什么会下雨?”“糖放到水里为什么不见了?”);一本她省吃俭用买的《儿童心理学》摘抄笔记上面用红笔标注着“此阶段幼儿注意力特点”、“如何应对分离焦虑”等;甚至还有一小瓶她自己在实验室偷偷制备的、无毒的肥皂水附上说明:“辰翊可以教予安予乐吹泡泡他们应该会喜欢。
” 顾辰翊如获至宝。
他按照陆云瑶的指导在一个傍晚用细竹管蘸着肥皂水教孩子们吹泡泡。
当五彩斑斓的泡泡在夕阳下飞舞时予安兴奋得满院子追着跑予乐则睁大了眼睛伸出小手试图接住那些易碎的光球小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惊奇和快乐。
看着孩子们的笑脸顾辰翊心里对妻子的感激和敬佩又深了一层。
她虽在远方却依然用她的方式参与着孩子们的成长照亮着这个家。
分离让爱以另一种方式沉淀和升华。
七月底一场突如其来的台风袭击了沿海地区。
狂风暴雨肆虐了一天一夜营区不少树木被刮倒电线也中断了。
顾辰翊因为要参与抢险和确保营区安全几乎一天一夜没合眼。
当他拖着疲惫不堪、浑身湿透的身体回到家时已是第二天黄昏。
风雨稍歇院子里一片狼藉菜地被毁了大半向日葵也倒伏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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