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涤妖髓青天照骨枯 惊轲从混着药味的混沌中睁眼时檐角风铃正发出空响。
褪色的红绸自祠堂梁枋垂落在他眼前晃动成模糊血雾。
那些浸泡在陶盆里的恶相花正缓慢舒展瓣尖深紫脉络随晨光流转时竟在青砖上映出萤火虫般的微光。
他尝试屈肘撑身却见右手腕缠着的绷带渗出深红血迹那是与无相皇恶斗时留下的伤口此刻热烈的痛感隐隐与窗棂外此起彼伏的捣药声共鸣。
三焦经还存着余毒动不得。
薛谏书的声音自雕花屏风后飘来。
青衣书生抱着一摞青瓷罐转出内室左胳膊机械的垂着因为调试解药伤了筋脉右手五指仍被束魂针钉成握笔的弧度。
他与惊轲从莹渊带回的恶相花茎叶较量终于用不知多少次次煅烧萃取炼出了鹿鸣散。
惊轲望向院中古槐。
原本缠满枯藤的树身贴满黄符纸中蛊的村民们围坐树根处裸露的脊背插着淬过药汁的银针。
石磨旁的老妇已能颤巍巍舀起清水僵化的四肢虽还不灵活脸上死灰却褪成了血色。
惊轲弯起嘴角蓦地笑了:“师弟你还真是尽职尽责。
” 薛谏书:“还笑我你要是没事了就起来病人多得很我都要…” 惊轲:“哎呦我头疼胳膊疼腿也疼我浑身这么多伤” 薛谏书:“你就装吧你就。
” 醒得正巧。
江雨劫踹开院门肩头架着哭闹的垂髫小儿这崽子非要去叩你躺过的青石台说底下传出他娘说话声。
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
少年右臂还缠着浸药麻布动作却利索得很单掌劈晕哭喊孩童塞进药棚时嘴里还叼着半根没包蜡衣的鹿鸣散。
醒了便随我去晒药。
薛谏书甩袖卷走惊轲腕间染毒的绷带。
刚迈出门槛院里三十四名初愈村民突然齐刷刷转向惊轲动作整齐得仿佛被丝线牵引。
老妇浑浊的眼球浮现灰翳稚童拍手唱起走调的谣曲:鹿仙踏月破雾至...千疾焚尽长生来... 药棚后的古樟突然飘起青烟。
八个黑袍老妪抬着朱漆棺椁绕树三匝枯枝般的手指沾着荧粉在棺面画出鹿角图腾。
惊轲认出她们衣襟暗纹与莹渊底石壁上的纹样相同薛谏书却冷哼一声:从你昏迷那夜开始这群神婆便要做活祭解药炼成当夜烧了七个草人说是代鹿仙受劫。
话未落音供桌轰然炸裂。
藏青色瓷瓶里窜出的蓝火直扑惊轲面门被他侧头避过的火舌舔中梁柱霎时显出一列焦黑篆文:献身者得解脱 万幸...万幸啊......老村长颤巍巍捧着玉匣跪倒。
匣内丝绢裹着三枚漆黑种子状若人牙的种皮上生着细密孔洞每个孔眼里都凝着荧蓝色液滴。
众人叩首时惊轲闻到了与荧渊底部相同的锈腥味。
按祖训鹿仙现世后该种‘三生籽’了。
村长指腹抹过种子表面黏液拉出的银丝在晨光中幻化出骷髅虚影先祖说这种子遇鹿仙泪则生玉树...... 惊轲忽然心生一计。
他垂眸俯瞰跪拜的村民:取赤土七斤山泉三升。
故意掺了内力的声音在祠堂梁柱间回荡惊起檐下铜铃乱响。
惊轲抬手老村长慌忙膝行献上玉匣。
惊轲隔袖托起种子时那种子的荧光突然大盛惊轲装模作样闭了眼睛片刻过后开口道:“我循仙人旨意要将此种炼化融入大地。
” 一众村民纷纷跪拜:“谢上仙!” 当夜月圆时分惊轲在祠堂后院垒了座红泥小炉。
村民们齐齐跪拜在周围惊轲有模有样的学着白天的那些老妪绕炉三周后将种子抛入火炉噼啪作响间三枚毒种化作灰白残渣。
玉树抽芽需百年此间恶果已生莫再循旧誓。
当辛勤劳作待我归来。
众人叩拜应声后被惊轲遣散。
惊轲从青烟中拈起一粒荧灰看它在指间褪成细雪。
灰烬簌簌落入井口的微响像某种蛰伏百年的叹息沉入水底。
薛谏书同江雨劫一同出现在惊轲身后。
江雨劫拍拍薛谏书的肩膀:“谏书你还得练啊。
” 薛谏书:“师兄我不明白。
” 惊轲看着各自回家的村民叹了口气:“心病最难医只能骗他们了。
师弟知不知道孙不弃。
” 薛谏书:“咦师兄他可是禁忌使毒的高手好像炼过长生药我是不懂我这辈子啊就死在医书上喽。
” 惊轲:“别这么说你得学着变通。
话说接下来你们什么打算?” 江雨劫:“我得回天泉了总部人手不够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已经回去了一半弟子了。
”惊轲想起在北盟遗址帮忙的天泉弟子好像也急着回总部不知道开封那边出了什么事。
薛谏书:“我准备回师门了。
” 惊轲:“那正好你回去之后帮我找找何生栀的卷宗另外多多注意其他的同门看看有什么异常。
” 薛谏书点点头:“对了师兄据说清河南边出了个自称蛇郎中的毒医手法跟孙不弃有几分相似只是那人神出鬼没师兄可以去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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